日前，筆者參加了由筑醫臺組織的 “醫養并進——荷蘭、比利時醫院及養老機構深度考察”活動，在歷時 10 天的考察中，深感獲益良多。在此，筆者從建筑設計師的視角淺析荷蘭綠色醫院建筑設計之路，對國內綠色醫院建筑方向提出個人淺見。
 
01綠色醫院的理念
所謂“綠色醫院”，就是在滿足醫療需求且不影響醫院使用人員良好體驗的前提下，醫院建設盡可能地節約土地、水源、能耗、人力、物力、財力。
它是從宏觀到微觀的整合概念，貫穿了宏觀規劃、政策調控、資源分配、數據調研、前期策劃、建筑選址、院區規劃、設計、建造、使用、拆除及處置的全過程。
因此，實現綠色醫院需要協同醫院與社會，自上及下貫徹綠色醫院建筑設計理念。
 
02綠色醫院管理及規劃體系
受二戰影響，荷蘭在戰后興建醫療設施時缺乏統一規劃，出現了醫療機構服務半徑不合理、綜合醫院多、專科醫院少的問題。
政府在控制公共衛生費用的同時，為改善醫療服務，積極調整了醫療配比，集中設置了高端?？漆t院，并推行了分級診療政策，患者經家庭醫生評估后將依據病情被分診到不同層級的醫療機構就醫。
同時，為提高服務效率、改善患者就醫體驗，荷蘭傳統的醫療格局也逐漸轉變為多中心模式與 MDT（多學科聯合診療）模式。 比如興建于 20 世紀 80 年代擁有 950 張床位的格羅寧根大學醫療中心，原有的醫療格局已不能滿足當前的醫療需求，院區在長達20 多年的更新建設中不斷整合出新的醫療格局，門診科室逐漸轉變為以心腦血管系統、消化系統、婦幼系統為中心的多中心式布局 ；地下室中庭部分及頂層改擴建為手術部。這種綠色管理、合理規劃及持續更新不但改善了就醫體驗，也節約了醫療建設成本。
 
同時，為了適應不斷更新的醫療體系及醫療設施，荷蘭新建醫院在建設時更注重建筑規劃的適應性，這種適應性既要滿足較長生長周期的耐用性，又要滿足不斷變化的內部功能，體現在建筑空間上我們稱之為彈性空間。
 
興建于 2008 年、有 406 張床位的迪溫特綜合醫院在門診區域便設置了等距鋼結構單層柱廊，以適應不同的門診科室或其他功能布局，每個柱跨單元塊都可以很容易地進行擴建或拆除。 與國內醫院運營體制不同，在荷蘭，私營醫院占主導地位，它們如果經營不當，可能會面臨破產。以 Medical Spectrum Twente (MST) 醫 院 為 例，CEAN 運營咨詢公司在與該醫院交流的過程中發現，該院的項目規模超出了實際的需求，于是，CEAN 的經濟師從實際需求出發測算出了可縮減的面積，并收集了所有與患者相關聯的信息數據，包括患者出、入院時間峰值及數量、醫護排班時間表及人數、財政進出明細等，按照不同的科室分類，觀察每個科室的運營效率。
 
經過持續 5 年的數據跟進，CEAN 統計出了患者的科室轉換路徑及頻次，提出了針對部門醫護人員的更加合理的資源調配制度，與此同時，他們還將數據成果反饋到了實際的建筑改造中去。
 
在此，循證設計在醫療策劃上有了更加具體的展現，更加全面、詳細的數據分析，可以導向更加精確的預期成果。依據測算，最終將改建完成的院區營業預算的預測誤差控制在了 3% 以內。
 
03綠色醫院建筑設計
在綠色醫院的建筑設計中，被動式節能設計策略占據了主導地位，這就要求設計師在建筑設計中關注建筑體形系數、自然通風、自然采光，結合圍護結構保溫隔熱及遮陽，利用天然能源進行發電采暖等策略。
荷蘭受大西洋暖流影響，屬于溫帶海洋性氣候，冬暖夏涼，夏季平均氣溫為16～17℃，冬季平均氣溫為 2～3℃，地處洼地，四季盛行西風。
 
1. 體型系數
涼爽多風的海洋氣候給荷蘭的綠色醫院建筑提供了優越的自然條件，也為被動式節能策略提供了更多的可能。醫院項目布局基本分為集中式、半集中式、分散式三類，就節能來說，體形系數越大，可爭取到的自然采光及通風面就越大，然而，體形系數加大也會造成散熱量的增加。  
因此，權衡利弊及用地情況，荷蘭醫院大多采用了半集中式布局，如 Meander 醫療中心、哈荷 -朱莉安兒童醫院，這樣既能保證自然通風及采光，又能保證醫療效率。
 
2.自然通風
合理的建筑朝向能給自然通風創造條件，在春夏秋季，可以借助自然通風改善室內熱舒適環境，減少對空調新風機械設備的依賴，同時減少院內交叉感染。 在格羅寧根大學醫療中心中庭，醫院在中午較熱時間段開敞電動天窗，在夜間及寒冷時期將其關閉 ；在阿姆斯特丹JaKarta 酒店內同樣可以見到具有自我調節功能的電動天窗，上面還附著光伏太陽能集熱點，利用光伏發電，在室內溫度較高時自動開啟，室內溫度較低時則自動關閉。
 
3.自然采光
荷蘭醫院很重視自然采光，但與中國不同，荷蘭并沒有強制要求病房需南向采光。但不管是直接采光還是間接采光，自然光都對院區的療愈環境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哈荷 - 朱莉安兒童醫院的庭院設計中，便采用了退臺的方式使內部房間光線最大化 ；在 Groot Klimmendaal 康復醫院中，由于用地緊張，院區使用導光井的手法設置了多處光照空間，即使在不能直接采光的室內空間，也采用內窗貫通外窗的手法實現了間接采光。  
4.遮陽策略
荷蘭緯度較高，中午日曬充足，太陽入射角較高，因此在院區內多設有遮陽系統，分為水平遮陽、豎向遮陽、活動遮陽 ；可調節遮陽、固定遮陽幾種方式。 如格羅寧根大學醫療中心病房樓外立面采用了可調節的遮陽設施，內庭院則采用了固定橫向遮陽；迪溫特綜合醫院主街則采用光伏發電板遮陽，減少了 20% 的電力消耗。
 
5. 采暖策略
荷蘭醫院大多采用地源熱泵系統對院區室內溫度進行調節，通過樓層地面供暖，公共區域不再進行二次加熱，僅用循環水保持室內溫度，使得公共空間內冬季最高溫度可達 18℃。


6.新技術
BIM 全過程信息管理、VR 可視化信息等新技術在荷蘭醫院建設中已廣泛運用，人們可以更加直觀地感受空間及設備設施，這些新技術的運用大大提升了設計的準確性，免去反復變更的麻煩。
 
醫院建筑是能耗較大的公共建筑，是社會綜合技術能力集中體現的場所，如何使綠色建筑理念貫穿始終，是我國醫院建設領域面臨的重要課題。
 
拋開醫療體制、經濟條件、建筑規范等因素的差異性，筆者認為可以通過強化社會參與度及完善建筑設計方法論來推進我國醫療建設的綠色發展 ：
一方面，在技術層面，設計師既要站在更宏觀的角度考慮綠色建筑的可節能性及發展性，又要站在微觀的角度去考慮改善建筑內部空間的節點設計及材料選擇 ；
另一方面，加強呼吁醫療衛生行業數據的實時性及醫療策劃循證設計的完整方法論以保證醫 院建成成果與預期效果達到一致。
 
原文來源：《醫養環境雜志》2019年第6期 
原文作者：王晶冰/北京五合國際工程設計顧問有限公司建筑設計師
原文編輯：胡冰